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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all叶/兴欣叶] 这个战队大有问题!19

19

 




叶修却没能在医院住得久,实在是住不久。

 

EVENT首日散场,各路记者正长枪短炮地扎堆在体育馆外。他们一群职业大神大咧咧地抬着个人出去,情急间什么掩饰都没顾及做,想不引起注意都难。次日印着叶修昏睡的大脸的照片登上头条,天亮后医院就被围得水泄不通。

 

前儿兴欣才在叶修退役后首战对阵轮回,全线血崩。这两件正是凑在一处一起见报的,舆论热度很高。连院方都被吵得有意见,找来陈果委婉地提出了转院的事……说是“转院”罢了。陈果拨开病房窗帘望望外头攒动的人头,这样的事态她又怎么搞得定呢?不得已联系了冯宪君,联盟派出赛场的警备人员和专车,这才平安把人运出来。

 

而当时叶修甚至都还没醒。

 

四周拉上黑布罩得黑幢幢的小包车里,他裹着毯子头歪在王杰希的肩上,随着行路颠簸来回摇晃,可是神态安宁,人事不知。苏沐橙坐在另一侧给他压着毯子,这个自叶修出事以来像换了个人似的沉稳强干的姑娘,陈果见她背过脸,抹了把泪。

 

于是这些天叶修就躺在酒店里。他醒来默默转眼看了圈四周,什么也没问,只对守在床边局促不安的陈果虚软一笑,“难为你了。”

 

接下来的比赛叶修都没到场,所以自然是不知道笼罩着整个舞台的低气压。比赛虽没有大的错漏吧,但就是打得很沉闷,这帮大神往日那股争强斗狠热腾腾的精神气不见了,连性子跳脱的几个话都少,白天安排的互动小游戏更是在冷场中艰难求存。

 

这就不得不提到叶修。当晚正是这气场阴沉的几人将叶修抬出送医,大家都看到的。现今酒店清场,被冯宪君的人围成铁桶一般。记者摸不到叶修的边,于是每回采访都逮着几个大神旁敲侧击。久未现身的叶神乍然晕倒在后台就够离奇,更耐人寻味的却是当事人整齐划一的情绪变化。到底为何大神们如此反常?是叶神突染重病?还是他们也感慨兴欣的遭遇,不忿于叶神轻率的行为,从而与其发生了争执呢?

 

面对记者导向性明显的提问众人又是整齐划一地回避,连最长于在镜头前澄清利害的喻文州都沉默很多。唯一给出一点反应的是韩文清。霸图队长在一次记者会事了准备离场的时候,被名趁机插空的记者追着发问,“韩队听说叶修在兴欣比赛当晚突发晕厥、紧急送医的事了吗?请问韩队了解几分内情?叶修真如外界所说是受现场气氛刺激才身体不适的吗?果真如此,这是否表明叶修心生悔意,他会不会出于愧疚、或是迫于舆论压力再度选择复出呢?”

 

即刻有工作人员跑上来制止这名不守规矩的记者,韩文清大可充耳不闻、趁势离去。但他却顿足返身,挥开记者举到面前的话筒,盯着对方厉呵,“滚!”

 

现场鸦雀无声。联盟成立十年,公然在招待会上发飙的这还是头一例。满座的人许是惊的许是吓的,到底都没有谁来拉他,就放任韩文清扬长而去。

 

可他回去就接到老板的电话。他这老板对他可谓放纵任意至极,十年来从不对他多加约束,队内队外几乎没有他韩文清做不得的事。但韩文清也很懂分寸,知道老板是看他妥当为了全他面子。他从未真心当自己可以为所欲为,十年来也没真正做过一件出格的事。除了今天。

 

他就难得老实地听了老板一刻钟絮叨。老板也听出他老实,话说到一半收了嘴,半天瘪得一声喟叹。老板说,“文清啊,我也知道你。小张一和我说你凶了记者我就知道是为什么。我也知道劝不住,你脾气虽倔,但感情上的事与比赛不同,不是你一个人认准了坚持下去就作得了数的。你心里已经把他当内人,可你同他说过吗?你问过他的意见吗?一个人在背后做这么多有什么用,他知道吗?”

 

韩文清不说话。老板等候片刻,又叹口气,这次有点认命的味道了。他认命地说,“你要我帮你查的事有结果了。世邀赛的参赛名单确实会在活动闭幕时公布,人员早就定下来,应该也和你那时候一样是先问过本人意见的。我看过了,叶修并不在名单上。”

 

韩文清哽了一下,没有立即接话,老板又补充,“你先别急。这是组办方摆在明面上的一份,似乎有另一份备用的压在冯宪君手里。他还预留了批空余人手,一副随时准备着什么的样子。我还查到些别的事……世邀赛的消息刚传出来的时候……大概还在我们得知之前,有人在联盟总部见过叶修。想想看,有什么事需要千里迢迢地叫到面前谈,还关起房门谈那么久?我看时间也和你告诉我的对得上。冯宪君多半还存着用他的心思吧……可现在事情闹到这份上,恐怕希望不会大了。”

 

“我知道了。我会想办法。”韩文清说。

 

老板却不赞同地“哎”了一声,“你要想清楚啊,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。叶修的状况太危险。你贸然伸手,起的是帮他的心,却难保不是在逼他。万一出个差池没帮好,最坏的结果你能承受吗?叶修的记恨你又能承受吗?……其实,现在这样也好。左右你也是不去的,何苦巴巴地把他送出去?他现在退役了,这未尝不是个机……”

 

“不可能。”韩文清出声打断,“我不会那样做,叶修也根本没空考虑这些。我上次见他他还对自己的伤情一点心理预期都没有,为了个参赛的希望短短半月却能搞成这模样。状况越危险,不是越说明眼下的机会让他有多动心吗?叶修是离不开荣耀的。这种时候捅破窗户纸要他做选择才是真的逼他,那些以为凭一句‘退役’就能趁虚而入的人,他们都是想差了。”

 

“唉……你们两个疯子的想法我不懂,倒是那些‘乘虚而入’的想法我还更理解些。前十年你们都年轻,都要打比赛,那是守着就跑不了。现在他都退役了你还憋着不动,难道还能再守个十年?”老板说着一吸气,仿佛自己信了自己打的这个比方。动辄以十年记的艰深守候败得他牙疼,这个韩文清啊,真是块石头。他赶紧把这页儿翻过去,“我也就这么一提醒,你这么大人了,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。和他有关的事,我就从没说动过你。”

 

韩文清应下来,略做等候看对方无话,才道了句“谢谢”。

 

老板呵呵一笑,最后叮嘱,“千万悠着点儿来,别逼出问题。你护好他,就是护好你自己了。”

 

“我明白。”韩文清沉声说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无论外面怎样,叶修的身体是渐渐好转了。他脑子里没异样,心律也正常,这病看来还真是情绪病。心理环境一安定,晕厥就再也没发生过。现在不做复健也不出酒店,他的生活变得非常简单。屋里走马灯似的常有人串门,也不愁没处说话,其他时间则多是躺着——大量用药的后遗症,肚子里闹了好多天,吃什么都厌厌的人有点虚脱。刨开这点外,本来就脸色苍白精神萎靡的模样倒和平日已无甚分别。

 

叶修也没再去过会场。苏沐橙看他气力还济,傍晚出门时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看场比赛透透气。叶修却只是指指窗外冲她无奈地扁嘴,“被认出来很麻烦呢。我就算了,你们玩得开心。”

 

他把大家送下楼,苏沐橙上车前回了次头。叶修站在酒店门前对她扬手,头略歪侧,她想那是个笑容。

 

她得找人谈谈这件事。

 

中场休息时苏沐橙来到蓝雨的坐区,给黄少天去了条短信。顷刻后一条人影立起,回身张望一番,往她这边挪过来。

 

“你是说,老叶放弃当领队了?”黄少天鬼祟地把她拉在墙根下,听完纠结地嘶了一声,“靠不靠谱啊?单凭不接触荣耀这点说明不了什么,可能他只是明白自己的病因,希望快点好起来才暂时不去看不去想的呢?有没有什么别的依据?”

 

“我问过他了。”

 

“呃……直接问想不想去世邀赛?”

 

黄少天的脸越纠结了几分,苏沐橙带着“怎么可能”的眼神撩他一眼,说,“他不是停了好多天康复训练么,能起床后也没见捡起来。我就问他了。他说……不急。”

 

“不急?”黄少天听出不对。世邀赛的集训就在眼前了,这件事分明应该是很急。没见叶修前段时间起早贪黑地天天往康复中心跑,每回都累得精疲力尽得回去的路上一沾椅背就睡着吗?这个人向来最淡定,黄少天第一次见他成天地这么焦灼,就知道复健这茬在叶修心里有多重要了。

 

“似乎不打算在H市治。”又听苏沐橙说,“我听见他和医生讲电话了。他打算等活动结束,世邀赛人选也尘埃落定就离开H市……也许是回家,也许自己找地方落脚,他没说。”

 

“为什么?!”

 

“当然是因为!”苏沐橙的语气突然加急,往前凑了两步贴到面门前。黄少天本来为得知的消息震惊,这会儿近看苏沐橙的两眼微微发红,他也愣住了。苏沐橙说,“因为这样我们就看不见他!他想找个我看不见的地方自己熬过去!”

 

“……”黄少天说不出话。

 

苏沐橙吸吸鼻子,退开一些,重新压低的声音听上去冷静了,可格外地掺着一缕涩,“你告诉我,那天你们到底都对他说了什么?原封不动一字不落地说给我!”

 

黄少天背过身望了一圈,乌鸦的一片看台上有几个人站起来,或是没有站起来,但脸却是向着这边。这些天他知道大家都很焦躁。说不心疼是假的,不歉疚也是假的,但更多还是焦躁。他们绝对没有低估手伤……不,应该说,手废掉这个打击对叶修的严重性,实际上他们应该是最能理解的一群了。但现在黄少天想,也许他们都还理解得远远不够。连他自己在眼见着叶修倒下来时,担心得更多的还是他的“身体”。至于叶修的精神——就算听说了‘精神状况不好’这件事,黄少天也习惯不了去担心他的精神。他是摔倒无数次总会再爬起来的人。


叶修的焦灼黄少天是看见的,他榨干自己每一分精力去做复健,可还是怕时间太紧,手好不起来,更怕突然发病……他肯定怕的,不然也不会样样凶险的药吃得那么多那么急。就每天担惊受怕,最后却还是轻易地发作起来,还发作得这样厉害。他肯定难过惨了。黄少天一边知道他难过,一边却也没去担心,要说为什么……因为那可是叶修啊。这里所有人大概也与他做同样想法。再重的伤也不过是伤,天长日久总有好起来的一天。他们虽惋惜却不担心,只因为那个人是叶修,所以必定会妥妥地迈过去、好起来。多少次他都是这样。

 

在这个大前提下,叶修的伤就严重也严重得有限,他们还分心在意着旁的事。毕竟叶修的退役对他们来说不是普通的“退役”那么简单,那意味着对现有局面的破坏,意味着无限的可能性。展望这些可能性不是全然令人雀跃、期待的事,还伴随着被人觊觎的紧张,以及害怕失去的惶恐。所有这些混杂起来甚至压过了一时的心疼和歉疚,使他们焦躁。治好叶修也许花费三五七年,是长远的事,眼前的这件则逼到他们面前,十分紧迫了。

 

这种情况下,叶修却说他要走。他要走?消化这个消息令黄少天感到异常艰难。他们想错了一件事。他们高估了叶修的坚强,或者说,低估了兴欣在他心里的重要性。其实早该想到,使那具身体倒下来的,心必定也难以安然无恙。他一定经历了很深的矛盾,很多次辗转反侧,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吧?目睹一个曾经强大的“支柱”在眼前逐步崩塌对兴欣来说过于沉重了,也许叶修仍可以无数次爬起来,却不愿意这样狼狈地在地上挣扎的样子再被他担心的人看见。一道二选一的选择题,他拿起了兴欣,就只能放下荣耀。虽然,是以这样软弱的、类似于逃避的方式。

 

“还有什么好说的呢?”黄少天看苏沐橙,女孩沉默地拉直着唇线,看上去并不见多愤怒,只是沮丧、内疚、兼具无能无力的懊恼。黄少天知道她是清楚的,“这是老叶觉得……自己是兴欣的负担了啊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黄少天以窥得内情的视角再看叶修,觉得自己又更懂了几分苏沐橙的心急。叶修能不再在荣耀这事上逼自己,按理她是该高兴的,可是不。叶修现在的样子有点安分过头了。他对着一盘盖饭已经胶着了四十分钟,肚子疼让他吃什么都没胃口,兴致缺缺地慢慢动着腮帮像在嚼中药。

 

黄少天坐在一边捧着个平板,状似不经意地捞过叶修脖子,“老叶快来帮我看看轮回这波走位的意图,队长说这是死角战法我怎么觉得不像呢?虽然轮回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战术大师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对吧,所谓在战略上要藐视,在战术上要重视。来来来看看你什么意见?”

 

“不看,我吃饭呢。”叶修起先还拽着脖子往外挣,无奈黄少天搂得紧,这是铁了心要他看一眼的意思。叶修莫明地瞟他一眼,也就勾下脖子凑到平板前了。黄少天打量他依旧兴致缺缺的侧脸,正琢磨着,这不像是有多抵触的样子啊。两人都没留神四周,这时一只手忽然落在他们桌上,咚咚地敲了两下。力气还挺大。

 

黄少天随意地抬头,却在看清桌前站着的人时微妙地僵住了。叶修也望着来人,先不急说话,脸颊一鼓一鼓地把米饭嚼碎,咽下去了才招呼,“哟,老韩。”

 

 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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